給A

當其他同事均在留言板上送上慰問時，他們的熱誠關懷，卻叫我汗顏。我了解要是能說上一句鼓勵話語帶來的鼓舞，但又自覺未能說上足以感動的安慰而作罷。

我害怕所有的分離。生離也好，死別也好，都叫我心痛。但我卻總無法表現出情感。即如叔叔、外婆的離開，我無法痛哭，亦無法安慰自己。

從小就會幻想假若父母離開我會怎樣，該如何面對、日後又要如何生活。我會嚎啕大哭？還是強裝鎮定？每次也會想到家人一起的日子，然後眼紅起來。我以為，就這樣在腦內的練習，當那天來臨時，我會懂得應付。

然而，Brake告訴我，不能。從他小學爸爸車禍離開後，每天他都會練習一遍如何應付親人離他而去，尤其是後來母親患病後的日子。可是，即使有多少預備，當那天真正到來時，仍然會是無從防備。

他說，當生命源頭離他而去時，從此他便是一個有缺憾的人。身體內的那個傷口，每天也會淌血而無法治癒，任憑往後的生活看來多平靜、多快樂。他請我不要叫他忘記傷痛，也不要習慣一個人的生活，他永不習慣失去母親的擁抱，亦永不忘懷母親離開時的痛。永不。

母親離開後的三年，如他所言，他是能夠過得平靜而快樂。可是體內的那兩個洞仍在騷動，小事如鄰桌的三文治，也能觸動他的神經，叫他難過。

他說「以後不會再有更難過的事了。」我無語地握著他的手，也明白他能得到的快樂亦會變得不一樣。

往事歷歷在目，他仍然堅強地，既快樂又難過地平靜的生活。

A，我只能願你在往後的日子，與爸爸妹妹一起，也能在難過當中，快樂平靜地過日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