數字和生活

大人們喜歡數目字。

當你向他們談起一位新朋友時，他們從來不問你主要的事情。他們從來不問你：「他的聲音怎麼樣？他喜愛什麼遊戲？他收集蝴蝶嗎？」他們問你：「他幾歲了？他有幾位兄弟？他體重多少？他的父親有多少收入？」只有這樣，他們才相信你認識他。

假如你告訴那些大人們說：「我看見一間用玫瑰色紅磚蓋成的房子，窗裡有天竺葵，屋頂上有鴿子……」他們無法想像得出這間房子。你應該告訴他們說：「我看到一間值得十萬法郎的房子。」然後他們才叫道：「多麼美呀！」

……

「你拿五億一百萬的星星幹什麼？」
「五億零一百六十二萬二千七百三十一。我是嚴肅的，我，我一點不馬虎。」
「你拿這些幹什麼？」
「沒什麼。我佔有他們。」

……

小王子說：「你拿它們做什麼？」
「我管理他們。我算它們又算它們。」實業家回答說：「這不是簡單的，但我是嚴肅的人！」
小王子仍然不覺得滿意。他說：「我嗎，假如我佔有條圍巾，我，我可以把它纏在脖子上帶著走。我嗎，假如我佔有一朵花，我可以把它摘下來帶著走。但是你不能摘下你的星星！」

……

「這個就是說我在一張小紙條上寫下我星星的數目，然後把這張紙條放在抽屜裡。」
「這樣就完了？」
「這樣就夠了！」
這個倒好玩。小王子這樣想。這個倒相當有詩意，但這個並不算太嚴肅。

《小王子》聖˙修伯里/著

這些天，同事間都在談股票。我不懂，沒慨念，但覺有趣，於是就只聽他們說數字。
我告訴他們，在大學我是副修經濟及財務，但其實只喜歡畫圖表。

我想起，那時候和麥同學迷商台的郭靜，寫過幾封點唱信，透過電波接收點播的歌。有一次，我們走到新開幕的山頂廣場，看《不一樣的山頂黃昏》現場，貼在玻璃門看郭靜讀信。

忽爾她說：為什麼所有信都只是誰點某歌給誰，祝友誼永固、生日快樂？我想讀一些信，是告訴朋友今天在什麼地方，吃過什麼好滋味。

她說來溫柔，卻叫我震撼。

生活該如此。